課間,學生們在教室外玩耍。

文繼華發(fā)放新課本。

　　只有10名學生的建閘小學開學了，校長文繼華——

　　“孤島小學”堅守23載

　　“一年級的學生來學校領新書了。”3日下午，(山東)微山縣南陽鎮(zhèn)建閘村村委的大喇叭響起來。家長們陸續(xù)帶著孩子來到建閘小學校長文繼華處領課本，拿到課本后，孩子們如饑似渴地翻看起來。這個只有一名教師和10名學生的“孤島小學”，終于能夠順利開學了。

　　開學前，學校差點被撤銷

　　暑假前，文繼華得到鎮(zhèn)上通知，說要撤銷建閘小學。消息很快在村里傳開，撤銷建閘小學的消息在這個夾在獨山湖、昭陽湖和微山湖三湖中間，總面積只有0.9平方公里的建閘村里引起軒然大波。

　　家長們領著六七歲的孩子一遍遍找到文繼華，問今年學校到底開不開學。文繼華和建閘村村委的干部們又一遍遍向上級咨詢，學校到底辦不辦。

　　從1989年來到孤島上的建閘小學教書，文繼華就和這所小學的孩子們牽在一起，不管是以前一個人“全能冠軍”般教授一到五年級的課程，還是現(xiàn)在一個人守著只有10個孩子的學校。

　　9月1日下午，文繼華從南陽鎮(zhèn)教委得到確切通知，因家長們態(tài)度堅決，學校還要辦下去。整個暑假都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，文繼華很高興。2日一早去訂了10份教材。3日下午2點多，語文、數(shù)學、音樂、美術課本坐了1個多小時的船，終于到了文繼華的家門口。

　　7歲的康康趴在床上睡覺，在院子里曬荷葉的爸爸聽見村里的廣播，把兒子叫起來，讓他去領教材。康康打了個骨碌兒從床上爬起來，來不及穿小褂，一溜煙兒跑到學校里。

　　康康還沒有學識字，名字也不知道怎么寫。翻著花花綠綠的語文課本，康康覺得新奇，但又有些迷茫。而對于上學讀書，他卻從爸爸那里得到堅決的支持，“不讀書認字就像傻瓜一樣，肯定要上學。”

　　同康康一樣，今年入學的10個孩子都沒有接受過學前教育，最基本的ABC也沒有學過，甚至連握筆的姿勢都不會。開學的前一個月，文繼華總覺得壓力很大，眼前這些捧著新課本的娃娃們都要一筆一畫手把手地教起。

　　新學期要開始了，文繼華覺得最要緊的事，就是把已經成了危房的教室維修或者重建一下，給學校建個院墻，“那樣孩子在學校里就更安全了。”

　　一人“盤活”兩所小學

　　1962年出生的文繼華，因家里生活困難，同村里大部分孩子一樣，11歲才開始上一年級。當時的建閘小學還叫建閘聯(lián)中，一排10間的教室有小學和初中，9名老師給村里100多名學生上課。而到了文繼華讀初中時，建閘村只剩下小學，孩子們都要去10里外的渡口上學。家長們劃著槳，20多個孩子坐在一艘木船上，晃晃悠悠3個多小時才能到學校。

　　帶足一個星期吃的地瓜面，揣上4塊錢，建閘村的學生在學校過完一星期才能回趟家。而趕上刮風下雨的天氣，大人們沒法趕著船來接學生，帶來的糧食也吃完了，文繼華只能向中學的老師借些糧食，或者跟著老師喝些面條湯。在電燈還沒有普及到學校的年代，文繼華在煤油燈的光亮下做著未來的夢，“一定要考出去，改變現(xiàn)在艱苦的生活。”

　　1985年從微山縣第一農技中學畢業(yè)后，文繼華被分配到微山縣南陽鎮(zhèn)南店子小學。已經停課的南店子小學因為新老師的到來，一到五年級的學生重新聚集在教室里。每天給5個年級輪流上課，備課到晚上12點成了文繼華的“必修課”。4年后，南店子小學撤銷，文繼華回到自己的村莊，停課3年的建閘小學重新開了張。家長們把早已過了入學年齡的孩子們送到學堂，學校又從村里招來5名代課教師，擁有50多名孩子的建閘小學又恢復了之前的熱鬧。

　　看到孩子，就舍不得離開

　　從1989年到2012年的23年間，建閘小學逐漸從5個年級縮減為現(xiàn)存的1個年級。學校的老師們有的離開了，有的清退了，卻再也沒有新老師來到這里。

　　文繼華是校長，也是孩子們的語文老師、數(shù)學老師、體育老師……20多年來，他教出的學生考上大學，讀了研究生。每到過年，學生們來看老師，文繼華總是格外有成就感。但看著四周被湖水圍住的村落和只剩下10張課桌的教室，他也動搖過，想著走出去。

　　3年前，文繼華的妻子得了腎病綜合征，為了不耽誤孩子上課，他常常要妻子堅持到周六，才能開船帶她就醫(yī)。今年清明節(jié)前，妻子突發(fā)疾病，文繼華開船帶著妻子趕去南陽鎮(zhèn)，沒走到一半，船突然熄了火。返回村里換了一條船，沒到地方又壞了，最后不得不向朋友再借一條船。

　　一路上換了3次船，文繼華看著躺在船上不動的妻子，心里很是惱火，“出去一趟這么不方便，得出去了，不在這兒教書了。”

　　可是，回到學校看見孩子，文繼華又把離開的念頭打消了，“我走了，這些孩子怎么辦？”

　　家人、朋友都勸過他離開，上大學的兒子也勸他離開，“年紀大了，調去其他學校，教一門輕松的課。”文繼華也想過，但最后還是沒有離開。村里的老百姓都希望他留下，村里的孩子也需要他教課。有村民說，文繼華把青春都留在了建閘，他只是回一句，“都是為了孩子。”

　　每年縣里都招不少新老師，但沒有老師愿意來建閘小學。文繼華說著，還有10年就要退休了，“未來10年，我盼著有新老師過來，等到退休了，其他老師可以把建閘小學繼續(xù)辦下去，那樣我就能休息休息。如果沒有新老師調過來，我就要堅持到底，退了休再發(fā)揮余熱。